紧跟世界马戏风向标 争做国内院线排头兵
——访全国劳动模范、上海杂技团上海马戏城总经理俞亦纲
2015年表彰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大会现场
全国劳动模范、上海杂技团上海马戏城总经理俞亦纲劳模证书封面
说起马戏,人们会不经意想起电影中的桥段,红色鼻头挂着假笑的小丑,手拿皮鞭威风凛凛的驯兽师,他们每到达一个地方就安营扎寨,随着收入的多少迁徙,生活无拘无束。在上海,童话里的故事从未谢幕,走出上海马戏城地铁站口,抬头便能看到《时空之旅》硕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超级多媒体梦幻剧”,这句话恰如其分地回击了传统思维里将马戏看做走江湖把戏的可笑逻辑。
“上世纪90年代后,马戏成为一门综合的艺术,以太阳马戏团为代表的新型演艺事业诞生了,它将杂技作为主要元素,同时加入声、光、电、影等多方位表演形式。不是技巧的堆积,而是相当完整的一场秀。”同时担任上海马戏城总经理、上海杂技团团长、上海杂技学校校长的俞亦纲说。这位身兼数职的老党员,4月28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接受全国劳动模范的奖章。与众多荣誉形成反差的是他低调内敛的性格,凡事不喜张扬,媒体曝光率不高,一切源于他对于事业本身的专注。“做一台好戏或者谈一个合作项目,领导负责决策调研是份内的事,一线演员更加辛苦。上海马戏城今天的成绩是全团共同的努力。”他说最后一句时特意放慢了语速。
创业初期的艰辛
重振上海马戏团的雄风,恢复国内大团地位,这是俞亦纲1999年上任以来给自己定下的目标。16年的时光里他伴着行业发展的阵痛一路走来,更新的是对杂技的理念,不变的是对中国杂技未来发展的信心。
随着1995年南京路上海杂技场的消失,老上海人关于这门艺术的记忆也渐渐模糊。旧的没了,新的还在选址重建中,租用的场地仅能满足中小型节目的表演,而许多高空、大型、驯兽等节目无场地可演。马戏团出品的节目在数量、质量、比赛成绩上日趋衰败,演员满足于短期内可观的票房收入,小富即安的消极心态在全团蔓延。俞亦纲面对处于打游击状态的马戏团,感受到改革创新的使命迫在眉睫。
“从上海杂技团做起,跟上世界杂技发展的潮流。”当新马戏城落地投入运营,俞亦纲的这句话有了些底气。但由于毗邻的延安路高架和地铁施工的影响,马戏团初期的生意惨淡,甚至连演员的出场费都发不出来。观众不多,节目不敢演,准备越是犹豫,市场就越萧条,酿成恶性循环。从此,俞亦纲将做大做强马戏市场当成难啃的硬骨头,没钱给演员发工资,保证每天一碗阳春面,这是那时那刻上海马戏城能给出的最好待遇。“如果你愿意这样做,那么坚持下来就一定会看到希望。”俞亦纲在全团的动员大会上说。
事实上,两个月过后马戏城的上座率就普遍提高,一年后达到了天天有演出的大好局势。表面上看,初见成效的功劳来自坚持二字,而坚持的背后有俞亦纲深信的市场运营法则,也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科学依据”。他说:“市场的法则就是要熬得住,不能有投机心理,基础工作绝不能松懈,观众不是不想看戏,而是消费习惯的问题,关键还是提高节目自身的品质。”有勇有谋的胆识让他在做任何决定时都不是仅凭一腔热血,这份责任意识、大局观念让马戏城的每位演员都尝到了甜头。
创新是马戏的未来
中国是杂技大国,却不是强国。“大”体现在从业人员基数大,但少有惊艳的作品问世,这是新千年后面临的行业瓶颈。多少年来国内行业始终将高难度技巧视为杂技的生命,艺术表现力则位居其后。但在俞亦纲看来,艺术创新是杂技生产的根本原则和动力,杂技最大的魅力不仅是让观众看到常人所不能及的动作,还要传递一种坚韧和勇气的意念,它不是炫技,它包含了人们对美的渴望。
《大跳板》是上海杂技团每逢比赛必拿奖项的看家绝活,但长期下来,观众容易产生审美疲劳。而改变是要付出代价的,演员遭遇伤病,教练力不从心,大家对节目缺乏信心。“如果为了创新拿不到好成绩,我承担责任,与你们无关。如果为了保住所谓的成绩放弃创新,那么我不同意参赛。”俞亦纲的态度坚定了大家在艺术创新道路上的决心。最终,改版后的《腾跃——大跳板》获得了第36届蒙特卡洛国际马戏节“金小丑”奖,这也是上海杂技团60年来第一次拿到这一国际大奖。
早期的上海杂技团属于事业单位,封闭式的管理模式缺乏活力,自产自销的经营策略堵塞了市场的渠道。2011年转企后,体制机制的改革创新吸纳了多方优质资源,超级多媒体梦幻剧《时空之旅》便是最好印证。上海文广强大的宣传力量、上海杂技团提供优秀的演员和节目、对外文化集团谙熟市场运作之道,集合三方之力创造了《时空之旅》十年不衰的马戏票房。这样超高的人气,至今还在上海马戏城大剧场内上演,已逐渐成为上海城市文化新名片和都市旅游新景观。
在国外,驯兽历来是家族式传承,演员和动物的关系更像是家人间的血脉亲情,而中国的公有体制无法做到这一点。如何在遵循驯兽艺术规律的同时又符合国情现状,上海马戏城设计的股份制找到了两者的平衡点,也受到了中宣部和文化部改革办的通报表扬。用入股的形式把演员的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捆绑在一起,他们平时是打工者,年底变成了投资者,有利润就可以分配,反过来演员对平时的成本核算也会更加关心。俞亦纲说:“这是国有院团探索演员股份制的一次尝试,是实行演员激励机制的有效办法。”
向一线演员倾斜
入行早、伤病多、改行早,是杂技演员面临的职业特性。他们通常几岁开始训练,十二三岁就登台表演,职业生涯非常短暂,坚持久的也不超过三十岁。为了台上的一分钟,他们枯燥的重复上万次的技术动作,忍受伤病的困扰。上海马戏城300多位员工中,一线演员占到75%,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自偏远地区。为了改善演员的居住条件,俞亦纲拿出团里可分配的资金购置了10套商品住房,用来建设员工宿舍,年龄大一些的非上海户籍演员每月还可以享受到租房补贴。
杂技演员属于高危职业,没有保险公司愿意承担风险,团里还为他们安排了商业保险。俞亦纲说:“他们真的太辛苦了,所以团里各方面的福利待遇都要向一线演员倾斜。”这样的真诚相待,换来的是1999年以来,没有一个演员离开上海杂技团跳槽到别的院团。
对于未来发展,俞亦纲胸有成竹,那就是响应中央文化体制改革精神,积极探索杂技马戏跨越式发展之路,实现中国杂技走向国际主流演艺市场的宏伟愿景。“我比谁胆子都大,也比谁胆子都小。”空军地勤兵出身的俞亦纲一字一句地说。当兵时维护飞机的工作养成了他做事讲规矩讲程序的性格,胆子的大小与责任意识交织,一进一退都充满了智者的思量。